氫能作為一種清潔無碳、來源廣泛、應用豐富的二次能源，是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能源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燃料電池汽車（FCEV）具有清潔零排放、續駛里程長、加注時間短等優點，是氫能應用的先導領域。2020年9月，財政部、工信部等5部門聯合發布《關于開展燃料電池汽車示范應用的通知》，并于2021年批復京津冀、上海、廣東、鄭州、河北等五個城市群啟動示范工作。目前，我國燃料電池汽車累計銷量超過23000輛，系統成本大幅下降，產業鏈供應鏈逐步完善，車用氫能供給體系已經初步建立，產業已經基本完成了“0-1”的突破。

 

        經過近3年的示范，我國燃料電池汽車正處于從小范圍示范推廣向規模化應用轉變的關鍵期，跨區域、長距離運營的市場需求與日俱增，但現階段更大規模商業化應用仍面臨諸多挑戰，制約了示范推廣和產業化進程：優勢應用場景不明確和中遠途應用場景探索不足、各地氫氣資源缺乏統籌和地方氫能供給體系尚未完全打通、車輛運營主要局限于單個城市、地方保護和市場區域分割問題突出等。因此，如何進一步發揮示范城市群協同效應，推動燃料電池汽車跨區域、規模化應用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為此，筆者認為有必要盡快開展氫能高速公路示范，按照“宜電則電，宜氫則氫”原則，優先從北方地區起步，通過加強燃料電池汽車在高速場景下的應用，解決產業發展和示范進程中面臨的突出問題，加快推動燃料電池汽車發展由“政策驅動”“資本推動”轉為“市場驅動”“商業推動”。

 

        一、有利于強化“應用牽引、場景驅動”，發揮燃料電池汽車中遠距離、重載運輸的產品優勢。

 

        我國燃料電池汽車具有明顯運營優勢的應用場景探索不足、實踐不足。據氫能及燃料電池汽車示范評價平臺監測數據，燃料電池汽車運營主要集中在城市內部和周邊地區，應用場景以短途運輸為主，燃料電池汽車在中遠距離、重載運輸的產品優勢未能充分發揮。目前，京津冀、山東、成渝等地區正積極探索跨區域干線物流運輸，但規模較小，跨區域間的有效合作協同還未形成，成熟有效的推廣模式還有待進一步探索。

 

        開展氫能高速示范，起步階段可以聚焦重卡干線物流運輸等燃料電池汽車商業化運營的優勢領域，通過加速完善高速加氫基礎設施和氫能供應體系，為下一步拓展長途客運、乘用車出行等應用場景打下基礎。

 

        二、有利于強化“統籌部署、區域協同”，推動建立全國范圍內的車用氫能供給體系。

 

        我國氫能資源稟賦地域差異較大，氫氣資源主要集中在三北地區，用氫需求往往集中于東部，存在突出的供需錯配問題，地區價格差異也較大。氫能上下游尚待加強協調和貫通，加氫站初始投資大、儲運成本高、車輛用氫需求不穩定等問題導致運營成本高，加氫站商業運營模式仍需探索。此外，我國加氫站建設數量雖有一定規模，但覆蓋密度不足，布局不合理，整體運營效率不高。

 

        開展氫能高速示范可以推動暢通氫能供給，構建跨區域氫能輸送體系，推動完善沿高速公路示范線加氫站布局，構建車用氫能供給網絡；跨區域運營還將推動不同地區的氫氣價格逐步走向均衡化和平價化。

 

        三、有利于強化“實踐驗證，優化迭代”，加快燃料電池關鍵技術進步和產業化應用。

 

        燃料電池汽車領域仍存在部分關鍵技術待突破，在燃料電池整車、基礎材料等方面還有待提升。膜電極、雙極板、電堆、空氣壓縮機、氫氣循環系統等關鍵零部件產業化進展明顯，但催化劑、碳紙、質子交換膜等尚待加速突破。燃料電池整車在功率密度、耐久性、系統集成度等方面與國外領先企業尚存明顯差距。

 

        開展氫能高速示范，能夠為大功率燃料電池系統的開發應用、車輛控制策略驗證升級等提供良好的實踐平臺，有利于加速先進技術的驗證升級和產業化應用。

 

       四、有利于強化“上下聯動、協同推進”，推動完善相關支持政策和進一步優化政策環境。

 

       燃料電池汽車管理體系和政策體系還需要繼續完善，比如，國家層面尚未明確氫能相關職責分工，各地氫能和加氫站管理部門和要求差異較大；在氫能的制、儲、運、加各個環節，尤其是加氫站建設運營面臨政府審批多、流程長、效率低等問題；部分城市存在地方保護和低水平重復建設問題。

 

       開展氫能高速示范，有利于推動氫能和燃料電池汽車相關政策制度加快建立和完善。比如，推動國家層面出臺針對性的支持和管理政策，推動各地方完善氫能管理政策（包括建立協調一致、規范高效的加氫站管理和支持政策）。

 

       目前，我國燃料電池汽車已經進入到了發展關鍵期，在產品的先進性、可靠性方面已得到初步驗證，已經到了需要通過規模化應用實現進一步降本的關鍵時期，亟需進一步完善相關管理和支持政策。針對目前燃料電池汽車發展面臨的問題，筆者認為應早日將氫能高速示范提上日程，通過打造燃料電池汽車的優勢應用場景，加快完善燃料電池汽車產業生態和服務生態。一是國家層面，從完善示范推廣政策、加強補貼政策支持、明確氫能管理機制、鼓勵關鍵技術研發等角度，加大對氫能高速示范的支持。二是地方層面，由地方政府協調協同推動，龍頭企業具體牽頭推進，以貨運場景為核心，聯合氫能供給、車輛生產、車輛運營等多環節主體，在全國范圍內打造若干條氫能高速公路綜合示范線。三是行業層面，行業機構和智庫應發揮支撐作用，在氫能高速發展規劃和方案制定等方面發力，與行業企業協同推進、同向而行，推動建設覆蓋全國重點區域的氫能高速示范網絡。

 

       （作者吳松泉，教授級高級工程師，長期研究汽車產業和政策，現就職于中汽中心中國汽車戰略與政策研究中心）